柯洋洋

4：00

封控期间的恋爱

物理学者丁 ☓ 物理老师淼

同样有疫情的平行世界

第一次写，大家看着图一乐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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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繁星，给我指引，带我找到你。”

 一、

瘫倒在沙发上，把头发揉了又揉，鲜少会想不出办法的丁仪犹豫了半天，最后拨了一个电话给史强。

“老弟，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是出了什么事儿？不会是……”

“不是，大史，我身体很健康，我只是想知道……怎么能买到纸？我没想到会封控这么长时间……结果家里的所有的纸都用光了！！不管是什么纸！！！ ”丁仪的语气逐渐开始有些抓狂。

“不是啊，这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嘛啊丁老弟……”

“有困难找警察啊！邻居群里天天团菜又不团纸！我要疯掉了！！ ”

“团不到就找邻居借好了，远亲不如近邻嘛……啊我要挂了老弟，你知道我现在很忙的，挂了哈！”

捏着嘟嘟作响的手机，丁仪再次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坐直了身子，在邻居群里找到自己隔壁的邻居，下定决心编辑了一条好友申请发了过去。

 

二、

汪淼在自己的家里看着那条来自隔壁邻居的好友申请哑然失笑。

“您好，可以借纸吗，我可以请您喝酒。”

想着特殊时期闲着也是闲着，家里什么纸的库存也很多，汪淼一抬手同意了这条好友申请，然后转身走到阳台，望了望隔壁。

那人只给了汪淼一个影子和一串串香烟的烟圈，从汪淼所站的地方，他可以看到隔壁房间里地上堆着的书和演算纸。

还有酒瓶，台球，和各种各样的折纸。

这个人，有点有趣。汪淼莫名的想到。

他又掏出手机给隔壁邻居发微信。不用互相寒暄询问姓名，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微信昵称都是本名。

简单直接，和我一样，汪淼一边打字一边想。

“您好，丁先生，您需要什么纸？”

“什么纸都行，我家里是什么纸都没有了。”

丁仪苦笑着回了汪淼发来的第一条微信。

“没想到会在家里关这么久。”

“我也是，不知道丁先生是做什么的这么废纸。”

汪淼编辑好文字发过去，又觉得唐突想要撤回，却发现对方已经回复了自己。

“我是物理学者。”

“好巧，我是物理老师。”

丁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点点，手指也开始不自觉地在键盘上开始移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在社交软件上闲聊，但现在他却有了这种冲动。

或许是在家里憋久了吧，丁仪一边想一边打字。

汪淼常常告诫自己的学生少玩手机，因为手机就像是一个加速器，让时间更快地流逝，当汪淼发现天已经黑了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这些他无数次在自己学生耳边念叨的话。

尤其是他意识到他是和自己陌生的邻居聊了整整一下午的时候。

现在已经不算是陌生邻居了，汪淼想。他和丁仪从天文聊到地理，从满天繁星聊到人间烟火，其共鸣之多让两人差点没隔着一堵墙结拜成兄弟。

汪淼看了看擦黑的天空，终于把手机放下了，走到家里的储物柜旁掏出来几袋卷纸和打印纸装进塑料袋，把自己全副武装了一番出了门。

“丁先生，接收一下您的纸吧。”

丁仪看到汪淼发来的最新消息，转身从酒柜里挑了一瓶酒，才把门打开。门外没有人，装着纸的塑料袋挂在门把手上摇摇晃晃，丁仪把袋子拿进来，把酒瓶放到汪淼家门口之后就关上了门。

“那汪老师也请接收一下您的酒。”

汪淼再次放下手机打开门，这回是拿回丁仪送的酒，酒上贴了张字迹潇洒潦草的便签，写着“给汪老师的酒”。

巧的是，丁仪在塑料袋里也发现了一张便签，上面用刚劲有力的瘦金体写着“给丁学者的纸”。

三、

没想到会是雪莉酒。

汪淼以为自己会收到威士忌或者是伏特加，没想到会是雪莉酒，当他问起丁仪为什么会选雪莉酒的时候，丁仪只是打了几个字。

“觉得适合你。”

“吃过了吧？来阳台一起喝吗？顺便数数星星。”

丁仪随后又发了一条，然后就端着酒杯踱到了阳台。

“汪老师，您就打算用这杯子喝我送您的酒？”汪淼端着自己的啤酒杯有些心虚地抬头，对上对面阳台上的那双带着笑的眼睛，丁仪的长发草草扎了一下，穿着白T和大裤衩，但是端着一只高脚杯让丁仪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接地气但高贵。

汪淼忍不住笑了，说：“抱歉，丁先生，我平常一般只喝啤酒。”丁仪看着笑起来有些腼腆的汪淼，自己也笑了。虽然这是自己和汪淼的第一次见面，却感觉很亲切，没有什么拘谨的气氛，仿佛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你数过星星吗？”

“星星怎么数？”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同时开了口，汪淼红了耳朵尖，有些结巴地让丁仪先说。

丁仪没和汪淼客气地说起来：“数星星嘛，小时候是个人爱好，数着玩，纯属小孩子胡闹的那种。再长大一点，对这方面有了点兴趣，于是就自学了点东西，背了一大堆星宿的名字，到后来工作了，就买了架望远镜专门用来数我的星星。”

“所以现在？”

“现在？”丁仪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身上隐隐约约的哲学家气质在此刻消失了一会儿，取代而之的是汪淼常常在自己的学生身上看到的调皮的男孩儿气，“现在我们就用小孩子胡闹的方法数一数星星。”

“好啊，比比谁数的快又好？”汪淼也露出了有些幼稚的一面提议到，于是两个人趴在阳台上静默地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繁星，相对无言，只是偶尔发出一声很小的饮酒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汪淼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丁仪？”

“嗯？”丁仪下意识地应道，“怎么？”

“我在想，你能不能……等这些过去了，为我的学生上几节课，带他们数数星星？”

丁仪抬头看到汪淼正在温柔地注视天空，“我对这些不是特别了解，但我希望教会他们更多关于这些的事情，希望他们可以享受仰望星空的乐趣，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这个忙。”

一个“好”字快要说出口却在丁仪嘴里拐了弯，眼镜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我暂时……不同意。”

汪淼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向丁仪提的要求有多么不合时宜——毕竟他们今天才刚刚认识，他慌乱地捋了捋头发打算道歉，却听到丁仪又说：“至于原因嘛……谁让你刚刚突然出声，我都忘了我数到哪里了！”

丁仪转过身面向汪淼，认真地说：“这样吧汪老师，我们俩比赛数星星数到解封那一天，看谁赢得多，要是你赢的多，我就答应帮你这个忙。”

汪淼一愣，看向丁仪，笑着应道：“比就比，谁怕你啊……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丁仪自信地举起酒杯，汪淼也举起了自己的，与他隔空碰了碰杯。

四、

自从那天起丁仪和汪淼每天太阳刚刚下山就待在各自家的阳台上等天黑，有时候一起看书，有时候一起工作，有时候一起闲聊，有时候则只是坐着。

但更多时候是一起工作。

毕竟封控在家不等于休假，该上的班是一点不能少，丁仪看着汪老师在阳台奋笔疾书改着作业的样子，问：“汪老师，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汪淼听到这话一愣，随即一喜，抓起手机给丁仪发了一个文件夹，丁仪挑了挑眉毛：“汪老师，这是什么呀？”

“学生们每天问我的题目，都是他们不会做的，你帮忙看看，把解答过程写详细点，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天才。”这时汪淼已经和丁仪很熟了，知道丁仪不是什么普通的物理学者，而是年纪轻轻就有望冲击诺贝尔奖的天才，于是也就放心地把学生的拓展部分交给丁仪打理。

“你慢慢写，写完拍照片发给我就……”汪淼正一边在学生提交的作业上点勾点叉一边絮絮叨叨，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落在了自己的身旁。

汪淼抬头一看，是一架纸飞机。

是丁仪折好扔过来的，始作俑者此刻在埋头解决着汪淼学生的问题，他自然是不会嗔怪他的小孩子气。

汪淼笑着摇头把纸飞机捡起来，发现上面写着自己一个学生的名字，他赶忙把飞机拆开，平整成一张纸的模样，才看出来这是丁仪写的明了整齐的解答纸。

把复杂的运算折成一只纸飞机，这真是只有丁仪才能干出来的事啊，汪淼不自觉地笑了，这别人眼中的天才，有时候也挺像个大小孩儿呢。

大小孩丁仪又扔了一架纸飞机过来。

这架飞机叠的还和刚刚那架不怎么一样，汪淼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才把它拆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纸飞机一架架地飞过来，汪淼拍了一张张的照片，然后再把解答的过程一个个发给孩子们。到最后，丁仪懒洋洋地对汪淼说：“汪老师，我的任务完成咯，所有的飞机都起飞完毕啦！”

汪淼抱着手说：“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家的纸用的这么快了。”

丁仪点了根烟在嘴里吊儿郎当地问：“那汪老师以后还借不借我纸了？”

汪淼故作思考了一下，做作地把头一扭说：“借。”

于是丁仪趴在栏杆上开始没皮没脸地笑，笑声有点像飞机的引擎声一样。

五、

每天的数星星比赛仍然雷打不动地进行着，汪淼甚至做了个表格记录他们每天的输赢。

但是今天他们被迫停赛了，原因是小区里开起了阳台歌会。

汪淼和丁仪于是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各自的阳台上欣赏起小区里憋得太久的艺术家们和民间歌手们站在阳台上吊嗓子。

“是我的错觉吗？”汪淼转过头问丁仪，“我怎么感觉这歌唱到后面都开始和星星有关呢？”

丁仪点了点头：“唉，你别说还真是。”

“我不能看见黑暗欺压星光……”

“空中的繁星，给我指引，带我找到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的星星数着第一颗，周围的繁星也全都亮起……”

“这一首首的是不是再给咱俩的比赛造势呢？”汪淼听到隔壁楼的小孩甚至开始唱起《小星星》来，不禁发笑，问丁仪，结果一转头，发现丁仪不见了。

不一会儿丁仪又出现了，拿着一把小提琴，得意地说：“今天听着这些音乐我手有点痒了，于是打算给汪老师露一手。”

“丁仪，没想到你还挺有艺术气息的嘛。”汪淼赞许地看了自己的好邻居两眼。

“古今中外很多大佬都会拉小提琴的，”丁仪面对汪淼的夸奖面不改色心不跳，“比如爱因斯坦，比如袁隆平，比如夏洛克·福尔摩斯……”

丁仪粲然一笑，补充道：“当然啦，还有我丁仪。”

丁仪起了范开始演奏，夜晚的空气里顿时飘荡起动听的琴声，撩拨着风和星星，期间有其他的小提琴也加了进来，让这音乐的美妙又加深了一些。

一曲终了，听众们自然地献上了掌声和欢呼，而汪淼则笑着说：“不错呀丁大才子，能把帕格尼尼的随想曲拉成这个程度，厉害厉害。”

丁仪浮夸地鞠了一个莫扎特式的躬，说：“受到汪老师的夸赞我受宠若惊，但是实在不敢当不敢当哪。”然后又瘫倒在自己的椅子里欣赏起别人带来的音乐了。

阳台歌会随着居民们纷纷睡去而结束，丁仪也打算拎着自己的椅子和自己的琴回到房间里面，可是汪淼叫住了他：“丁仪，等等。”

丁仪于是停下脚步，问汪淼干什么。

汪淼说：“丁仪，你能不能再来一首给我听听。”汪淼笑的和平时不大一样，丁仪觉得是像喝醉了酒一样，但是汪淼今天又没有沾一滴酒精。

汪淼说：“就当是大才子的加时演出嘛。”

“行，我就倾情为汪老师再演奏一段。”几乎没有想的，丁仪把琴架起来就拉了一段《梁祝》，最经典的那一段，每一个小提琴学者熟的都不能再熟的片段。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来的时候丁仪意识到他和汪淼两个人都有些恍惚，他为自己不自觉的演奏选择而感到有些迷惑，也为汪淼没喝酒却红了的脸感到有些迷惑。

他们俩平静地道了别回到各自的房子里，丁仪开了一瓶酒倒了点给自己喝，猛地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不太对劲。

或许是因为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

这种情感的名字叫做喜欢。

六、

封控的时间有多长了？汪淼记不清了，丁仪也记不清。

应该是很久很久了，久到两个陌生人从素不相识变到无话不谈。

汪淼已经习惯了每天和丁仪不间断地发短信，互相借各种东西，雷打不动地到阳台相会数星星。而丁仪亦是如此，他在此之前从没有和什么东西这样的亲近——如果不算上他的物理研究事业的话。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大史来送菜的时候和丁仪如是说。

丁仪和汪淼自己心里其实都明白。

他们都是聪明人，意识到了彼此的端倪却又绝口不提。

于是他们就一直暧昧到解封那天。

小区里鞭炮喧天锣鼓齐鸣，望着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人群，汪淼皱了皱眉，给丁仪发了条短信。

“今天这么吵，我们还数星星吗？”

“数。”

丁仪笑着打字，他心想是时候该给自己和汪淼一个新的开始了。

“不过，数的是你眼里的星星。”

【END.】

有后续，但不重要，想看就看

灵感来自于封控期间一些感人新闻

还有一些关于星星的歌

最后，祝仪淼七夕快乐.

以及，感谢阅读.